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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茶韵人生》/文 张凯
“茶”，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，却令我思量许久。只因今日晨起，读了汪曾祺先生一篇写《茶》 的文章，那文字通俗易懂，如潺潺溪流，润泽了我的心，于是也萌生了写一写茶的念头。
回想古时，喝茶实乃极为神圣之事。需得沐浴更衣，焚香点炉，而后取清茶一杯，之前更有数道繁冗程序，冲杯、洗杯、泡杯，皆有讲究。这般庄重，犹如一场神圣的仪式，让我心生敬畏，哪敢轻易触碰这神圣的话题。
我的喝茶经历，随着年龄与工作的变迁，如同蜿蜒的溪流，不断调整着流向。年少时，常见父亲喝茶。他对茶叶毫无挑剔，带回来总是些普通的绿茶，却如获至宝。量不多，也就装在三四个盒子里，全然不顾盒子上面那些斑斑锈迹。每日都要来上几杯，茶叶用手抓起来就泡，且一天之内极少更换茶叶。他喜好看书看报写作，茶叶的消耗自然特别快。
家中来客，他常让我去取茶叶，其实家里并无什么好茶，多是些沉茶。即便如此，父亲有时仍舍不得喝，拣些稍好的，特意留着招待客人。父亲常常教导我说，毛主席他老人家喝茶特别节约，喝茶完后一直到了没有茶味，还把剩余的茶在口里嚼上几回，嚼碎后咽下，就是舍不得泼掉。他甚至学着样子嚼碎了茶叶咽下去给我看，让我一定要学习这种艰苦朴素的作风。后来我看过一些纪录片，的确如父亲所描述的那般，心中不禁感叹，老一辈喝点茶真是不易，应当学习他们的精神。
父亲对茶的珍视，仿佛是在呵护生活中那细微而又美好的光芒。他在那一杯杯并不名贵的茶水中，品味出的是岁月的醇厚滋味和生活的甘甜芬芳。那些陈旧的茶叶盒，宛如岁月的匣子，装满了他对生活的热爱与对人情的温暖期许。
工作没几年，我开始在办公室写材料，对茶无特殊要求，茶叶总是直接放于玻璃杯中。有就喝，没有就喝白开水，全不在乎有无茶叶。熬夜时怕打瞌睡，绿茶便一杯接一杯地灌。而在对待茶叶处理上，我比父亲大方了许多，基本每泡不超过四五次。多次冲泡后，茶叶味寡淡如水，便再将其倒掉。
临近三十岁，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品尝到福建的铁观音，那清新怡人的香气让我心生欢喜，仿佛瞬间被一种美妙的魔力吸引。于是，煞有介事地在家里的茶几上又添置了个小小的茶盘，虽算不得真正的茶桌，但功能齐全，能自动上水，还配有精致的小壶和几个玻璃杯子。这些杯子大多时候显得有些多余，毕竟鲜有人来我家喝茶，不过我和爱人却把这仪式感营造得满满当当。
后来到乡镇工作，我将家里的小茶盘带着放在自己的房间里。喝茶的品类，不论红茶、绿茶，好坏我皆不挑拣。夜晚在乡下无事可做时，我就独自坐于茶盘前，边喝边泡边看书，偶尔也看电视。这般时光，犹如品尝一顿丰盛绝美的佳肴，荤素搭配恰到好处，内心满足。
后来调往县城工作，更加忙碌起来，小茶盘不再有了，茶叶也以红茶居多，对品质依旧没有要求，喝茶的时间也变得飘忽不定。早上到办公室泡上一杯，不停地续水，管它浓郁清淡，有茶味无茶味，喝下便好。晚上想喝就喝，也未是否影响睡眠的问题。
后来又换了工作岗位，常下乡，其间发现一片老茶园，大约百十来亩，面积颇为可观。是无人管理的野茶，平时自然生长。出茶时，附近的老百姓，如同奔赴一场欢乐的盛会，争先恐后地去采摘。摘下后有的送给当地炒茶人炒，有的自己在家，用小锅炒制一番。有次遇到机会，得到些品尝了下。做出来的茶，品相倒也说得过去，只是杂质稍多了些。
还有些小小的黄色茶梗夹杂其中，喝前还得仔细拣选一番。出汤呈现那种亮黄色，略微有些混浊，需用漏斗再滤一下方好。这种茶虽没有外面售卖的茶那般精致。但毕竟是野生之茶，未施任何农药，有机绿色环保，喝起来放心，好多人也对其稀罕不已。
去年搬新家，参观别人装修，见几家阳台都摆着小巧的茶桌，心痒难耐，爱人起初应允，计划买个木质树状形的，一切都已说定。但后来，由于孩子玩具无处安放，此事只好作罢。孩子至上，我也只能欣然接受。
今年夏天来临，时常下乡，我便又买了个 1000 毫升的塑料茶杯，高高大大，乍一看有些吓人。一天的茶量都汇聚于此，足够下乡工作所用，无需再找其他地方续水换茶，而且夏天一喝嘴里的是凉茶，这心头的惬意呀，难以言表。
晚间、早间喜在电脑前写作，我也总会泡上一杯茶。冬天茶易冷，保温杯懒得去找，便在网上买电磁炉煮茶，听闻普洱茶煮着甚好，也时而喝上一些。夏天怕烫，买了个便宜且极小的乌金石托盘，还有公道杯、漏斗配齐，只为有个放置之处，不让水洒在桌上。茶渣一般得滤上两遍，最后再缓缓倒入一个小瓷茶杯中，细细品味后再轻轻喝下。你看，最后的结局也还有几分喝茶的雅致了吧。
喝茶的历程，犹如一根坚韧的线，旁的东西不断变化，五彩斑斓交织错落，唯有喝茶这事始终未变。这不正如我们的人生吗？岁月流转，诸多事物在变，可总还有一些需要我们坚守如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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